命運使我們再相遇



  #帝彌雷絲 #現代趴囉


  一


  走進未來四年要待的房間,帝彌托利深深吸了一口氣,從來沒有離開過家裡的大少爺能好好照顧自己嗎?就連大少爺本人都很懷疑,幸好他和青梅竹馬跟杜篤住在同一間宿舍如果真發生什麼事情還有人能照應。

  先把行李箱放在桌旁邊打算稍作休息再來整理,這時收到了希爾凡傳來的訊息說他跟菲力克斯搭的火車誤點可以先去酒吧等,這才想起跟朋友們約好要先在「王國之盾」聚聚。


  「杜篤。」他推開門想喊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侍從一起出門,卻看見他皺眉盯著手機「怎麼了?」

  「剛來貨運公司的電話,行李的狀況有點問題。」

  「太糟糕了,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嗎?」

  「不用麻煩您,我可以處理。」

  「好吧。」帝彌托利覺得自己無法幫忙有些失落,不忘開口邀請「那你處理完之後也來酒吧跟我們吃點什麼吧,我會把位置傳給你。」


  回房裡拿了外套就跟杜篤道別一個人前往酒吧。


  「王國之盾」是伏拉魯達力烏斯家旗下產業,更正確來說是喜愛各種新潮事物的羅德利古又因為興趣開始經營的連鎖酒吧,雖然被常被自己兒子嫌棄亂花錢,可是他還是給了菲力克斯身邊的朋友們酒吧的優惠證,即便當年還不能喝酒也可以去吃些餐點,所以有事沒事都約在那裡聚餐。

  帝彌托利覺得那也是羅德利古叔叔表達父愛的一種形式,被菲力克斯聽到一定又會被瞪,他也只敢在心裡想想然後暗自羨慕。


  接近晚餐時間的酒吧人不算少,想說一個人待著也無聊,就先進去跟酒吧老闆出示優惠證後預訂了個包廂,打算在附近逛逛當作熟悉環境也好。

  以前在家時很少有一個人出門的機會,不是有杜篤跟著就是有保鑣,單獨走在街上還是有點不安,站在交叉路口等待紅燈想轉移自己的焦慮四處張望,意外地發現在對街發現一張海報,似乎是說另一頭街角有個小型的芙朵拉歷史展,不知道這個時間點還有沒有開放參觀,有了一個目的地帝彌托利感覺輕鬆許多。


  沿著指示來到展覽地址,遠遠地看見外面有一位淺綠髮色的女人在收拾放在外面的標示立牌,一邊想著來晚的同時一邊觀察這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麼給他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明明是第一次見過的陌生人


  ──啊,看過來了。


  對方淡色的眼睛讓帝彌托利想到翡翠,一時間像是被下了石化魔法,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與她對話,也就是這個遲疑使幾個酒醉的傢伙找上那個女人。

  雖然這個距離聽不清對話,可是從肢體表現看出他們在騷擾她,握緊了拳頭走過去準備幫忙,朝那個要伸手摸人的酒鬼喝斥:

  「這樣做她很困擾!」

  趁著注意力都被放在他身上,只見女人一個轉身就把比她高大的騷擾者翻倒在地發出淒慘的叫聲,猜想是摔碎了骨頭,其他同伴見狀急忙把人扶著逃離現場。

  「哇……你好厲害。」

  那雙淺色眸子望向帝彌托利,長睫毛搧動幾下:

  「防身術而已。」

  「那也很厲害了,我沒看過動作可以這麼流暢的摔技。」

  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稱讚有些詭異,這不就是在說她的行為很不淑女嗎?想開口再解釋就聽見她發出輕笑聲:

  「沒聽過這麼奇怪的搭訕方式呢。」

  「抱歉,我不是要搭訕你。」淡粉色染上了青年的耳根,使他不得不轉移話題「展覽明天還有嗎?」

  「明天休息,後天才會再開。」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失望又補上一句「感謝你剛剛出手幫忙,今天我不介意晚一點閉展。」

  「太好了,務必讓我參觀。」


  帝彌托利跟著她推開了展覽廳的大門。



  二


  命運就是一種不願意相信也會為它折服的存在。


  貝雷絲從大司教的位置退下後她決定離開這片大陸到其他地方旅行,想要把芙朵拉的故事傳出去,想讓世界知道有一個叫做芙朵拉的地方發生這些事情,不過這個有龍與魔法的世界像是童話故事,大多數的人也是當作個童話故事,不過這樣就夠了,如果這個大陸能夠在某個人心裡留下過對繼承這塊大陸血液貝雷絲來說就已足夠。


  讓她重新踏上芙朵拉的還是故鄉的呼喚……對,蕾雅打了電話給她,問她要不要再來學校當老師,想來這個曾經古板制式的教主也逐漸融入了新的世界。

  本來想拒絕卻敵不過來自蕾雅的邀請,從給間不錯的公寓到爽快同意免費租個展覽廳放她的歷史寶物,百般考慮過後她決定拖著行李箱回到家鄉。


  直到她從遠方見到那雙永遠忘不了的藍眼睛,才曉得為什麼蕾雅會想找她回來。


  「這幅畫。」

  腦袋裡被過去回憶塞滿的貝雷絲被對方的聲音叫回神,一轉頭就看見那幅風暴之王在戰爭上的模樣,像是沐浴在血與雨中的野獸,大多數的人都會用害怕的表情走過,只有這個青年會站在畫前直勾勾的看著。

  「這是法嘉斯的風暴之王。」

  貝雷絲回想著過去人們怎麼形容當時的帝彌托利·亞歷山大·布雷達德,像是能夠把馬匹舉起、殺敵不眨眼的恐怖行徑。

  「他看上去很痛苦。」

  一瞬間她將眼前的人和數百年前站在修道院樹陰下的法嘉斯王子重合,愣了楞才開口:

  「因為他不得不與過去的同學而戰。」

  「我不這麼覺得。」將手輕放上自己的左胸口,呼吸漸沉「他只是迷失了。」


  大雨稀哩嘩啦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際邊,她手持著能夠伸長劍身的天帝之劍,腳踩著泥濘與血汙,她看著帝彌托利高大的背影,披風被雨水浸濕,上頭布雷達德的紋章了無生氣,就跟它的主人一般。


  「不過我不是他。」苦笑著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麼能夠感覺到這位國王的心情。」

  「或許是你跟他很像。」

  這麼多年來貝雷絲從沒見過任何跟他的學生如此相似的人,是靈魂轉世也好、血脈傳承的基因奇蹟也好,這個人不會是跟她經歷過多年的帝彌托利,她明知道卻難以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是嗎?我可沒這麼偉大。」

  青年把這句話當作玩笑邁步從畫前離開走向下一項展品,玻璃櫃裡躺著一把短劍,那把從小法嘉斯王子送給初戀,最後刺上法嘉斯國王胸口的精緻短劍。

  「對充滿騎士精神的法嘉斯神聖王國來說劍代表開創未來。」

  「未來嗎……」

  見到他收起笑容,貝雷絲忍不住開口問了:

  「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嗎?」

  「不、也不算是不好的事。」青年有些害羞地解釋「我剛來這個城市讀大學,感覺一切都很順利,就不知道怎麼有點找不到方向。」


  如同迷失的風暴之王。

  不過這個青年並沒有被憤怒與悲痛吞沒,單純地對未來感到迷惘,她不由得感謝如此平和的世界。

  「不要著急。」她指向法嘉斯之王最後的肖像畫「即便是國王陛下也是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找到自己的方向。」

  「我想他一定是遇到能夠指引他方向的人。」

  而青年望向另外一幅新任大司教與國王的戴冠儀式。


  那一天的情景歷歷在目。

  身上的儀式服沉重,而心中知道接下來的國家大事更加沉重,這不是她擅長面對的場合,手裡捧著金閃閃的皇冠一步步走在地毯上彷彿被綁了鐵塊。

  半跪在地上的帝彌托利抬頭,眼裡說著:「沒問題的,老師。」


  她露出微笑。


  三


  從小時就聽過希爾凡分享許多搭訕女孩子的經驗談,他從不認為自己有機會用上任何一句搭訕詞,可從見到這位女性就有很難以言喻的感覺,很想問問她是不是有在哪裡見過,如果有見過不可能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再說這整個展場的展品都有股說不上來的熟悉。


  彷彿他在某一個地方見過。


  在某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境裡見過,那個夢境有很多可怕的事情,像是被關在恐怖監牢裡、與朋友兵戎相見還失去一隻眼睛,可是相對的也有非常美好的事情,猶如以前這個能夠驅散所有悲傷的笑容,讓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笑起來很好看,我很喜歡。」

  不過話說出口就後悔了,這句話比一開始稱讚她的身手還要爛,如果可以他想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永遠不要回頭。

  不過對方的反應出乎帝彌托利的預料,沒有表現出憤怒或者被冒犯的模樣,反倒是露出驚喜的表情輕笑出聲:

  「你是第二個跟我這麼說的人,謝謝你。」


  貝雷絲從來沒想過隔了數百年能再一次聽見這樣的讚美,而且是從跟帝彌托利有著一模一樣臉龐的青年口中聽見。


  青年想還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口袋裡的手機唱起了歌,一臉抱歉的接起電話,另一頭傳來友人告知他們快到酒吧的消息,說自己馬上過去後按下掛電話的紅色按鈕。

  「我的朋友找我。」猶豫地咬了咬下唇「如果你之後沒有其他計畫,要不要一起去,那是我朋友父親開的酒吧、請不要誤會就只是吃個晚餐……!」

  「好啊。」

  「咦?」

  「不過我得先把這裡關好。」

  「啊、好,我可以幫忙、我力氣很大可以搬東西!」

  慌慌張張的跟在自己身後的樣子跟過去如出一轍,即便成為了法嘉斯的國王貝雷絲偶爾也會瞧見這副模樣。

  「謝謝你,呃──」

  「帝彌托利,我叫帝彌托利·布雷達德。」他伸出一隻手「很高興認識你。」

  「貝雷絲,就只是貝雷絲,很高興認識你,帝彌托利。」


  或許這個世界就是想讓他們再用幾乎相同的方式相遇,這比女神跟龍什麼東西的還要不可思議,而且蕾雅非常有可能知道其運作方式,她應該找一天約這位現存最後的賽羅司傳教者喝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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