キスの味

 #咒術 #五伏

#收錄在合本«第六感是戀情»




  一


  明明是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伏黑惠此刻的腳步卻沉重不已,手裡抱著牛皮信封站在十字路口的郵筒前,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他對自己說。

  「快看、是他欸!」

  「天啊,我要錄下來!」


  順著一旁發出尖叫聲的女孩們目光看去,對面的大電視牆上正在撥放某個節目的訪問片段,主持人誇張地介紹了來賓,理所當然,沙發上坐著的是拍過無數大片且獲獎無數又連續獲得三年的網路票選年度人氣演員,五條悟。


  有著閃亮的銀色髮絲底下有一雙像是有魔法可以擄獲所有人的藍色眼睛,**所有人**的意思就是他也包含在內,少年仰著腦袋跟著還在發出叫聲的粉絲們一起看主持人跟五條寒暄,接著切入主題──


  「對了,五條先生,聽說新的電影要用特別的方法完成角色設計?」

  「哦,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要提。」攝影機停在一旁的海報上「我們這次把其中一個主角給空下來,等待有趣的傢伙跟我們一起加入讓傑更頭大。」

  「看來夏油導演又會有更多抱怨了,那讓我來跟大家介紹一下這次『殺手的玩心』。」


  正如五條剛剛所說,由夏油傑執導的新電影主角之一要公開徵選,選出的那名新演員無論是什麼性別,除了有一個量身 訂製的劇情核心角色以外,能跟五條悟一起演戲根本可以列上人生成就。


  伏黑惠捏緊了懷裡寫著跟螢幕上一模一樣收件地址的信封。


  「距離報名截止還有時間,五條先生,要跟還在猶豫的未來主角說些鼓勵的話嗎?」

  總是不愛照腳本走的人氣演員把臉湊近攝影鏡頭,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

  「演戲的都是瘋子,你覺得你夠瘋就來徵選吧。」


  瘋子。

  真的是那個瘋子會說的話,那麼現在瞞著這位瘋狂監護人把報名文件投入郵筒的自己,可以算得上瘋子了嗎?


  「他帥得一塌糊塗,好想跟他結婚就可以天天看了。」

  「真的──」


  你不會想跟他結婚的。惠很想跟一旁在重複撥放手機上影片的女孩說,你不知道那個人在私底下是什麼模樣,雖然沒有完全了解五條悟這個人,可是身為被他照顧將近十年的經驗者,有自信能夠舉出起碼十點以上那傢伙不適合結婚的原因。


  褲子口袋的手機傳來震動,來電顯示的名字正是上一秒才在腦袋裡匡列缺點的傢伙。

  「真是的,惠去哪了,我都在家裡了唷。」對面傳來微波爐加熱食物完畢的提示音「連爆米花都好了,家庭電影時間要開始啦!」


  在惠還小的時候五條就常常在抱著他們姊弟披著一張毯子,一起窩在電視前看他參演的電影,不過他總會提到不希望伏黑姊弟也成為演員。

  「根本就像是地獄。」


  捨不得讓他的孩子們去過糟糕的生活之類的話都要聽爛了,一邊等光碟讀取一邊抱怨工作上的大小事情,津美紀總被逗得呵呵笑,惠則是銘記於心,所以前幾天光是填寫報名表都掙扎許久,不想讓五條不開心,但他為了「私情」必須這麼做。


  「我去車站前的書店買書。」甚至不惜撒了謊,但愧疚感隨之而來,眼角瞄到對街的小店面「鯛魚燒店今天有開,你想吃什麼口味?」

  「嗯,我想想,這次的片適合紅豆味,多買幾個吧。」

  「我知道了。」


  早就習慣對方莫名其妙的回應,反正五條悟演過各種類型的電影跟電視劇,也許這次就是紅豆味。


  他們一起看的都是闔家觀賞的簡單劇情片,只有在五條不在的日子,等到姊姊睡著後才敢裹著他的小被子偷偷打開那個幾乎被光碟盒塞滿的櫃子,不管上頭標示的年齡限制隨意挑出一盒把光碟放進撥放器,把音量調到最低卻又不至於聽不見得程度,開始獨自一人的電影之夜。


  最讓惠印象深刻的是五條仍在讀高中時拍攝的電影,劇情大致是在一個充斥著仿真機器人的未來世界中,五條飾演因為製造瑕疵有了自我意識的機器人,在女主角的幫助下逐漸知道人類是怎麼表達自我與交流情感,其中有一幕兩個人在燦爛的星光之下傻呼呼地交換了一個輕輕的吻。


  一室黑暗中只有微光映著惠的小臉發亮,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畫面綠色眼睛眨也沒眨,像是想要碰碰裡面的人一樣伸出指尖碰上了冰涼的螢幕。


  他不明白在那瞬間揪緊胸口的情感到底要如何稱呼。

  說不定我也是機器人。小腦袋得出的結論讓人發笑,可他現在已經長大,了解一切必有因。


  掛斷通話後他排進鯛魚燒店的隊伍中,那面電視牆開始播送五條悟代言的口紅廣告,神秘的吸血鬼露出獠牙咬住女人的頸肩,娃娃般白皙的皮膚襯著嘴唇上血般的深紅色,全世界都為之驚嘆的美麗。


  伏黑惠無意識地碰了碰嘴唇,做了小時看見那幕吻戲時一樣的動作。

  跟五條悟接吻會是什麼味道呢。

  這個小小的疑問自那一刻起種在了心中,隨著他的成長逐漸發芽生根,偶爾會猜想究竟是膩死人的甜味或者其實是相反的嗆辣。


  然而,想要知道正確解答,惠知道他得用一些特別的方法,像是爭取到與五條共演的機會。

  指導演技就成了最好的藉口,他甚至不需要去多思考自己到底為什麼想知道答案。


  提著一袋熱呼呼的鯛魚燒,伏黑惠往家的方向走去。


  * * *


  八成是為了延續那個「誰都有可能成為主角」的噱頭,報名表上只要填寫有過參演戲劇經驗,幾乎就會被通知參加初選,條件意外的寬鬆,關鍵字搜尋推特馬上就能找到不少人截圖那封通知信,再加上各種快樂又興奮的文字以及表情符號。


  或許就是自己,他們充滿希望。

  伏黑惠當然也收到一模一樣的通知,這讓他大大鬆了一口氣,顯然這個階段導演本人不會參與。


  這次的導演夏油傑是五條在演高中接演舞台劇時期就認識的朋友,後來夏油對執導很有興趣,大學讀了相關學系之外也導了幾部短片,興新的視角分鏡以及鏡頭語言馬上被業界注意,跟友人一樣很快就成為備受注目的新導演。依照惠對他的認識,如果夏油發現自己的報名表肯定會告訴五條,然後動用關係直接落選。


  「怎麼樣,你有入選嗎?」

  走在一旁津美紀湊過來,她是惠欺瞞五條的共犯,畢竟要由一己之力躲過敏銳的監護人實在太過困難。

  「嗯。」

  「太好了,我就知道惠一定可以。」

  「這只是初選而已。」他把手機收回口袋「說不定我根本沒辦法進入決選。」

  「怎麼還沒開始就喪氣,我幫你擋著五條先生,你放心準備吧。」


  怎麼比起參加者本人更興致勃勃,惠差點出聲吐槽,不過也是自某一年想給五條一個生日驚喜以來又一次姊弟倆聯手合作,雖然那一次五條早就知道他們在幹嘛還是很用心的演出被驚喜的模樣,希望這一次別太早被發現。


  很快地到了初選徵試的日子,許多跟自己相同年紀的少年少女掩飾不住臉上的興奮,他們不知道的是一推開門就聽見冷酷的男聲:

  「可以了。」

  「咦、台詞、我還沒──」

  「可以了,謝謝你來參加。」


  沒有第二次機會的強硬,一般無法接觸到夏油私底下模樣的入選者們都被嚇到表情驟變,趕快聽從工作人員的指示找位置坐下,把要演釋的場景再複習幾遍,全場大概只有惠想著怎麼個階段就找導演來挑人,這不就代表自己參加的事早就暴露了嗎?


  舞台上換人的速度越來越快,有人光是多嘴說了是哪一個劇團的當家演員就被請下場,好幾個人哭著拜託也沒有讓開始顯露疲態的導演心軟。

  「下一位,五百二十四號。」

  「在這!」

  回過神時來已經叫到他的號碼,趕忙走上台。

  夏油坐在中間,兩邊的應該是製片跟編劇,看來對於這部片重程度比他想得要多得多。

  「隨時可以開始。」

  「好的。」

  先是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夏油,確認對方沒有任動作就慢慢地深呼吸,如果這是給他機會的意思,那就絕對不能錯過。


  「那已經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了。」


  其實徵試的內容非常簡單,一幕主角對於過去已無法達成的夢想感到不甘的自述,台詞可以自由發揮,不過多數人都預設主角是菜鳥殺手,對於初次奪去他人生命而懊悔,一瞬間想到過去的自己滿是悲傷。


  題目跟依很早就跟入選通知的截圖一起在網路社群上飄飄蕩蕩好一段時間,甚至有些資深明星也分享自己的見解,似乎是影響大多數的參選者,同樣的詮釋即使演技再精湛也覺得無趣吧,難怪叫號的速度這麼快。


  「我還能跟姊姊一起彈鋼琴。」他拉了一張木椅坐下,板起身子舉著雙手,彷彿眼前有一架看不見的鋼琴,手指敲擊琴鍵口裡哼著某首曲子「她常常說我將來成為音樂家的時候一定要坐在台下。」


  美好的回憶讓本在彈琴的手也緊緊握成拳頭,身體微微發抖看得出來他在內心掙扎,不短也不長的停頓後鬆開了手緩緩地轉向一旁,就像是那裡站著一個人:

  「但現在怎麼說都不可能達成了,對吧,殺手先生。」


  我的命已經是你的東西了。表情了然的少年這麼說。


  夏油即便是事後問了少年到底預想了什麼情境依然為惠的演出感到吃驚,雖然動作方面多少有些僵硬,營造出的氛圍的確能夠渲染他人,坐在身邊的編劇甚至決定早點回去把劇本完成。


  「如果可以的話,不管我有沒有參加決選,可以麻煩你不要告訴五條先生嗎?」

  大概是不想被說靠關係吧,再說照這個狀況惠九成能參加決選,到時候就是五條親自評選,到時候絕對很有趣,夏油拍拍少年的肩膀:

  「當然。」


  二


  好麻煩。


  這份工作只有在讀新劇本跟正式演出的時候有趣,其他地方如果跟夏油這一類人一起能找到樂子,但大多數的時候則不,好不容易走完新戲的宣傳期,終於可以有休息時間,理所當然跑去伏黑家看看他照顧的兩個孩子過得如何。


  「怎麼又沒看到惠啊?」

  看見又只有津美紀一個人坐在矮桌前吃上次他帶回來的零食,五條在旁邊坐下,貼心的少女馬上起身去流理台煮熱水泡茶:

  「大概是忙班上的事情吧,最近文化季快到了。」

  三年級生已經不需要準備了,不過惠他們班好像要演話劇哦,不知道要演哪齣劇有點期待呢。

  撐著臉頰聽她說些學校的瑣事,想起了以前有一次偷偷跑去小學看他們,結果誰也沒告訴他那天是班級話劇比賽的日子,舞台上正好是經典的《銀河鐵道之夜》。

  作為演員,他從來都不覺得這是適合孩子的作品,裡面關於生與死以及什麼才是所謂幸福,即便是大人也很難理解其中含意。


  「對我媽媽來說,什麼是真正的幸福呢,喬邦尼。」


  男孩用一種試圖隱藏悲傷的表情問著,五條站在禮堂的最後面,不可置信的看著像是從書裡走出來的卡帕內拉,在短短的一夜道別最好的友人,依稀記得明明只是一群孩子們的話劇,台下在喬邦尼意識到有人再也不會回來時一同哭泣。


  把自身融入角色,渲染了觀眾,真不愧是他的孩子。


  「惠有要演出嗎?」

  盛著熱紅茶的茶杯被放在手邊,在吹涼的間隙問著津美紀。

  「我沒有問呢,不過惠應該不太想演戲吧。」


  做為深知五條不喜歡他們跟演戲扯上關係的一員,盡全力想要幫助弟弟隱瞞,無論是以前的班級話劇比賽抑或是這一次的甄選,不過她實在太不擅長說謊,大人看她努力也不想當面戳破,反正就跟以前一樣等一小會兒總會知道他們的葫蘆底有什麼藥。


  就跟他發現那孩子會半夜爬起來看他的電影,而且還不知道為什麼惠特別喜歡那一部機人戀的無聊愛情劇,當初共演的女明星跩上了天又愛抱怨,根本沒留下什麼好印象。

  真不知道是哪來的品味。

  說不定他的親生父親也是這樣。


  「啊啊,煩死了。」

  為什麼今天老想到不愉快的事情。

  「五條先生?」

  「什麼時候惠才會回來啊。」

  「再過半小時吧。」

  「那我先睡一下。」

  枕著手臂,任性的大人就直接躺在榻榻米上陷入睡眠,津美紀早也習慣這個人的隨興,收拾了桌上的茶杯後拿了張毯子過來給對方蓋上。


  然後就做了個令人討厭的惡夢,天啊,已經多少年沒看見那個男人了。


  本以為靠自己的演技不管是什麼樣的角色都能到手,抱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心情去參一腳《馬可白》舞台劇的徵選,當他開推門進去看到的是台上的男人一臉驚恐,顫抖著手指向空氣: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喂、你不是應該死了、回答我啊!」

  看見了本該死去的好友身影,新任的馬可白王陷入自身的幻覺,伏黑甚爾可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跟他看到一樣的幻覺,感受到相同的恐懼而冒出層層冷汗。


  這才是演員。當時的五條被這段表演震懾,他放棄與這個人角逐馬可白,決心要變得更強。

  然而有著連上天都妒忌的演技力,就在某一天莫名其妙消失了聲息,還不負責任地留下一雙年幼的兒女。

  圈內人才知道背後是被這個地獄般的世界給吞噬,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就被更「上面」的人收拾掉了。在贏過他之前怎麼能死呢。


  我的孩子,隨你處置吧。


  那個孩子越大越有父親的影子,實在太可怕了。

  張開眼睛看見惠用森林色的眼睛表露擔憂,看上去就是開口要怪罪他怎麼躺在地上睡著,明明讓他枕在大腿上卻還是這種表情。

  「別離開我啊,惠。」

  「您已經不在夢裡了哦,五條先生。」

  真嚴格。不過這樣才是惠,覺得光是跟少年見面就可以消去疲勞,補充之後可以繼續麻煩工作的精力。

  「我好想吃法式可麗餅。」

  「已經給您買回來了。」


  果然惠最好了。

  這麼好的惠他可一點都不想跟別人分享。


  今天的工作是要選出跟他一起演電影的菜鳥,對他這個超強演員來說不管長得是圓是扁,菜鳥就是菜鳥,就乾脆挑個順眼又聽話的就好吧。

  不管自己已經遲到,五條無所謂的壓下會議室的門把大搖大擺的走進去,沒想到前兩天才見到的少年不可思議地出現在他的工作場所。

  這難道是個無聊的玩笑嗎?轉頭看向好友,對方微微一笑:

  「你來得正好,要不要來對戲試試看?這份是特別幫他寫的劇本。」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被最親近的人們背叛,扔了一個「等等我會跟你算帳」的眼神給夏油之後面對他一手帶大的少年:

  「聽說我們編劇好像蠻喜歡你,給你的試鏡劇本也另外寫了一份,就從──」


  「你是誰!」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惠嚇了一跳,只有五條馬上意識到這是劇本上第一句台詞,眼前的人露出他從未見過的害怕表情,玩味地勾了勾嘴角開始對戲:

  「我是誰不重要,反正你之後也會跟他們一樣,沒有搜男人屍體的偏好,你先把東西給我吧。」

  刻意四周環顧,就像真的有其他人倒在旁邊,惠先是眨眼遲疑再咬住下唇,接著噗通一聲跪下,額頭緊貼地板。


  「只要我的任務達成,我就有錢可以付姐姐的醫藥費。」不知道是本人豁出去了,亦或是劇中少年走投無路的表現,雖然帶著沙啞的哭腔,聲音卻十分有力,幾乎就要喚醒多年前五條看得唯一那齣馬可白的記憶「我發誓錢到手之後您可以隨意處置我,絕對不會逃跑,所以拜託您、請您放過我……」


  五條彎曲他的大長腿蹲下,伸手一把按住惠的後腦勺拉起:

  「隨意處置是我想對你做什麼都行?」

  「只要、你現在放過我……」綠色的眼裡有座暗色的湖,他的話在湖面掀起漣漪「這條命也是你的東西。」


  有野心的孩子真的很恐怖。

  殺手仰頭哈哈大笑。


  三


  虎杖眨了眨眼睛。

  「釘崎。」等待特殊化妝的時間太過無聊,喜歡跟工作夥伴交流的年輕男配角演員嘗試跟化妝助理聊天轉移注意力「你聽過『粉紅色的大象』嗎?」

  忙著讓他臉上的刀疤補得更真實的年輕女孩皺了一下眉,再順著虎杖的目光看到主演者與導演那一區馬上就知道對方想講什麼:

  「你在說五條悟的事?你最好少管一點。」

  「不是啦。」他想碰碰臉上的傷疤化妝馬上被釘崎拍開「我是說伏黑,他跟我們差不多年紀對吧。」


  想去跟他交個朋友,感覺他有點可憐,虎杖說。

  你就是那一個會大叫怎麼有粉紅色大象的人。釘崎想。


  雙眼明目人都看得出來五條悟從這部戲一開始就在鬧脾氣,是的,就從大家坐在一起對劇本的時候,能夠加入這個特別的劇組而興致沖沖,虎杖怎麼也沒想到主演之間的氣氛這麼詭異。


  就像是五條想要跟新人演員交惡故意刁難對方,可是舉手投足之間又散發著兩人特有的默契,劇組的所有人都發現,但沒有人有膽量去詢問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


  就像是告訴你房間裡有一頭粉紅色的大象,卻又不能去在意。

  這讓本來就很緊張的惠感覺多了很多無形也不須承擔的壓力,沒辦法跟徵選時進入相同的狀態好好詮釋角色。

  考慮是不是該去找夏油談談比較好的惠,抓著上面有過多標記的劇本獨自坐在遠方,一瓶罐裝咖啡突然出現在眼前:

  「嘿,這個給你。」

  「欸?」抬頭一看是在劇組裡總是很有活力的配角演員,每天進劇組都會和他打招呼「謝謝……。」

  「五條先生總是看心情做事,他肯定不會討厭你,別太在意,很多人都以為他──」

  「我知道。」一遇上不開心的事情,情商退化跟小孩一樣,跟他相處這麼多年當然知道,沒想過會被他人關心「我只是想表現得更好。」

  「我懂我懂,跟五條先生一起對戲都會覺得自己根本不夠格。」少年搔了搔後腦杓「不過有劇本上的問題或是想要對戲他還是會很親切給出意見,你要不要去問問看?」

  雖然大多時候五條給出的建議虎杖都一知半解就是了。但相互交流還是有用處的吧,虎杖實在不想再想到粉紅色的大象了。


  同時間,劇組中最有權力的人理所當然地先找了五條問話。

  「你要不要乾脆給我一個你氣消的良辰吉日?」

  「傑,你知道原因。」環抱雙手「而且我在鏡頭前表現根本沒問題。」

  這點倒是無可挑剔,他對演出一向認真以待,夏油嘆了口氣:

  「那說點別的東西,最近鼴鼠變多了,雖然還在可控範圍之內但還是提醒你一聲,這次他們要挖的目標不是你。」

  看不清自己在挖掘什麼祕密的盲眼哺乳類,怎麼可能放任他們對自家人出手。

  「知道了,我會叫伊地知多看著。」

  「什麼時候小孩也給伊地知顧啦?」

  「惠已經不是小孩了。」

  「那就像個大人一樣跟他相處如何,你明明是最清楚繼續下去會更糟的人。」

  「一開始就別讓他來。」

  「有些事情你阻止不了。」

  邊說著一邊把休息室的門打開,被他們討論著的主角雙手捏著劇本靠在牆邊,夏油沒有多問只是給了一個微笑離開,讓那兩個不肯面對的傢伙好好談談吧。


  惠往裡面探頭看見五條正一包又一包的往紅茶裡灑糖粉,提起了勇氣走到男人身邊:

  「五條先生,我有劇本的問題──」

  「不對。」

  不對?惠下意識的歪歪腦袋,用身體表現疑惑的樣子。

  從很久以前五條就看出來這孩子總會走上一樣的路,光是肢體動作與眼神就可以傳達沒能用言語說出的情緒。

  「現在惠要向我請教吧?」

  視線看著對方的指尖靈活的從自己這一邊轉向,點點頭:

  「是的。」

  「所以應該叫我?」

  漂亮的綠色眼珠轉了轉,小心翼翼地開口。


  五條老師?

  非常好,惠果然是聰明的孩子。


  「您不生氣了?」

  五條居然好好地回答了問題,還一起討論了之前因為他太過緊張而頻頻失誤的場景,原來對方工作的時候是這個樣子啊,看著難得正經的側臉惠問出最後的疑問。

  「因為壞心眼的惠想惹我生氣,才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我並不是……」少年的腦袋裡衡量著被知道真正目的,以及放棄反駁哪邊會讓五條笑話得久之後毅然決然選擇後者「算了,之後有劇本上的問題會再來找您,五條老師。」


  粉紅色的大象似乎沒有消失,但是主演之一的惠逐步踏上軌道的表現使整個劇組的氛圍變得更好,同齡的三個人也熟絡起來,甚至會跟五條一起捉弄其他工作人員。


  很快地來到拍攝的最後一天,夏油特意把少年與殺手道別的一幕安排在最後,讓演員們更能融入情緒之中。


  這麼剛好地這一幕跟看過無數次的電影有著相同的星空,眼前的人相比影片中成熟許多,那一雙水晶藍色一直都如此令人沉醉,惠自然而然地投入了感情,等到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把殺手的前領往下拉,臉湊上去說了劇本上沒有的台詞:


  「你不准收了我的命之後隨隨便便的消失。」

  殺手先生愣了愣,露出了惠從來都沒看過的溫柔笑容。

  「只好負責到底了,你真是能給我添麻煩。」

  接著是今天他們一起喝的紅茶味道,他下意識地碰了碰嘴唇,惹來眼前人低低的笑聲。


  原來是這個味道。惠想再開口的瞬間傳來正式殺青的「卡!」,接著是被塞滿懷的慶祝花束,想轉頭確認剛剛發生什麼事,五條已經跟夏油和激動不已的編劇開始討論後續。


  啊,對喔,這是在演戲。

  為什麼心裡的失落如此真實?

  明明他的願望實現了不是嗎?


  殺青之後的行程比他想像的更忙碌又疲累,雖然聽說已經推掉大部分的訪談,不過大部分都能跟虎杖一起還挺好玩,可以暫時把失落感放在一旁直到首映見面會。


  大部分的問題都由夏油回答,而且明顯無視了想要問惠跟五條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的問題,本來以為那些鼴鼠沒辦法溜進來,他們都把心力放在這次的成品上,忘記要提醒經紀人要多注意,也只能無視多少就多少。


  「最後一幕真的讓人感動,可以請問伏黑君會選擇跟劇本不一樣的走向,是因為你跟五條先生在這之前的相處──」

  「我們還有下一個行程……」


  「是的。」

  少年把麥克風舉起,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開口。


  那是為了讓我多年來最好奇的事情終於得到解答。


  後記:

  想寫一個雙向單戀的故事,明明喜歡對方到快受不了卻害怕得不敢再接近,最後終於以其他的形式完成了願望,希望有表達出這樣的感覺。

  真的很高興也很感謝能夠參與這次的合本,能夠有著麼美好的插圖真的是要痛哭流涕,以及辛苦主催和合本的夥伴,大家都很棒!

  最後期待未來芥見老師可以給我們更多的五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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